□王宁

　　2025年11月14日，由中国作家协会《诗刊》社、河南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的张鲜明“梦幻叙事写作”研讨会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。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、书记处书记何向阳发来书面致辞，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吉狄马加、《诗刊》社主编李少君、《诗刊》社副主编霍俊明、河南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郑雄与来自全国各地的三十余位作家、诗人、文学批评家、出版家、编辑家齐聚一堂，围绕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、河南省诗歌学会会长张鲜明的散文集《用脑袋照亮世界》及其 “梦幻叙事写作”理念和创作实践，展开深入研讨。

　　吉狄马加从文学整体性价值出发，肯定《用脑袋照亮世界》的重要性：“这部作品在当下整个中国诗人和作家的写作里面都是非常重要的。”

　　作为最早关注并推介张鲜明“梦幻叙事写作”的文学批评家，耿占春在发言中强调：“张鲜明为中国当代文学提供了一种新的话语，包含着许多哲学意味的探索。”

　　李少君将张鲜明誉为“走在前列的文学探险家”，强调其作品“是中国当代散文或散文诗的一个重要收获”，他认为“张鲜明用通感打破了各种经验的牢笼，通过悖论制造了各种认知的奇幻效果。”

　　霍俊明评价：“通过梦幻这种特殊场域，打通了个人与时代、与世界、与生活、与伦理道德的种种障碍和限囿，它承载了强烈的、体积庞大的精神容量和思想体量，包括先锋意识以及写作难度。”

　　《作家》杂志社主编、吉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宗仁发从文学空间拓展的角度，认为其写作“给我们的文学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”。

　　与会专家指出，张鲜明的梦幻叙事虽以梦境为载体，却并非脱离现实的空想，而是扎根于中原文化土壤，吸纳东西方文化精髓，通过隐喻与象征，照见了现代人集体无意识中的种种境况以及对心灵救赎的渴望。

　　郑雄在致辞中指出，张鲜明的作品呈现的跨越文化与时空的融合，使其写作超越了单纯的文学技巧，升华为“观照现实、剖析人性、探索存在的方式”。

　　“新”，是研讨会上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。

　　其一是题材创新。

　　何向阳察觉到《用脑袋照亮世界》一书的题记——“梦在创造世界”的宣言意义，她在书面致辞中指出：“这未尝不是他写作了这么多年的一种心得。”《方圆》杂志社执行主编、诗人邰筐指出：“张鲜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‘造梦师’，他用梦幻的形式构建了一个文学的平行世界。”

　　《人民文学》杂志社副编审刘汀指出，张鲜明的创新在于“把梦和白日梦并置在一个维度上”，使梦“获得了本体性的价值”。

　　与会专家认为，这种题材创新的深层意义，在于其对人类精神困境的精准捕捉与深刻呈现。《解放军文艺》杂志社原主编刘立云强调，张鲜明梦幻叙事文本，“同样来自生活、来自物质世界，只是通过迷离的梦幻而产生了折射、断裂、变形、流散和重组的效果”。耿占春指出，张鲜明的梦境中蕴含着“神话式的变形”，无论是对生命困境的处理，还是对现实生活荒诞性的嘲讽，都通过这种变形转化为具有美学意义的表达，令压抑的情感获得了独特的释放方式与救赎路径。

　　安徽省第六届作协副主席、秘书长李云指出，张鲜明的梦幻叙事作品成功塑造了知识分子“我”的形象，“写出了在社会转型过程中，个体都市人或人文学者精神层面的种种境况”，其笔下的“吃愁虫”“麦秆通道”“蚌蛤人”等梦中变形之物，以及“人的眼睛是虫子，是可以吃人的”等奇特表述，是“符合当下都市人情感的一种表达”。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、河南省文学院院长张晓雪认为，这些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叙事，“再现了那个混乱、纠缠、无法被简单断言的复杂世界”，让现代人的灵魂及其遭遇赤裸裸暴露在世人面前，为读者提供了审视自我与时代的镜像。

　　与会专家普遍认为，这种题材创新并非对现实的脱离，而是以超现实形式抵达更本质的现实。诗人、翻译家树才将其称为“半超现实主义写作”，强调其通过多重想象的叠加，最终实现了对现实的深度重构。

　　其二是文体创新。

　　霍俊明精准概括了其文体创新的核心特质：“尽管《用脑袋照亮世界》在出版的时候是以散文这种文体来标识的，但是它其实是超文体的，它几乎具有所有的文体元素，但是它又没有局限于任何一种元素的边界或者是框定。”他进一步强调，张鲜明“梦幻叙事写作”具有 “反美文、反经验、反类型、反文体、反常识”的特质，这种具有挑战性的写作在当下文学生态中尤为珍贵。

　　这种超文体特征，使得其作品难以被单一文体范畴所界定，却获得了更丰富的表达可能性。宗仁发进一步阐释：“把它当作小说看没问题，当散文、散文诗甚至当作诗歌去读都是可以的。在他这里，文体界限被完全打破了。”

　　这种文体突破并非随意拼接，而是基于表达需求的有机融合。李云详细分析了张鲜明文体的多元性：“他多角度、多样式、多文体杂糅并进式的实验和尝试，令他的文本呈现出异质性和多样性。有的是随笔，有的是散文诗，有的是戏剧，有的是小说，有的是诗歌式的，有的是小品式的。”这种多元融合最终形成了独特的“梦幻叙事”文体，兼具这种文体的核心元素，又突破了单一文体的表达局限。

　　其三是语言创新。

　　张鲜明的语言创新，首先体现在对常规语法的突破与重构上。中央民族大学教授敬文东用“醉鬼一样步态恍惚、身段摇曳”形容其语言特征，认为梦幻叙事令语言“摆脱了常规的表达逻辑，获得了全新的生命力”。《散文海外版》主编王燕指出，其文学语言“极具张力，常常打破常规语法，通过夸张、变形、反语法等手法，营造出一种紧张、密集甚至有些‘癫狂’的语感”。这种语言风格与梦幻的形态高度契合，成为梦幻叙事的直接载体，有效彰显了作品飘逸、奇崛、诡谲的叙事特质。

　　张鲜明“梦幻叙事写作”研讨会系统梳理了其创作的独特价值。在文学创作呼唤个性化与创新性的今天，张鲜明的“梦幻叙事写作”告诉我们，文学创新可以源于对现实的全新发现，也可以来自对潜意识与梦境的深度挖掘，更可以彰显于文体形式与语言风格的突破。